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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年度关键词之】:用爱发电,点亮台湾

2016-12-09 杨大日 安斯本文化

【编者按】二零一六年就要过去了。许多朋友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关键的年份。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历史学家那里,有一个二零一六年之前和二零一六年之后的区分。我们还很难说清楚,二零一六将会意味着什么,因为我们每个人都还是它的塑造者,同时,也是被二零一六塑造。在这个意义上,安斯本文化公众号决定向各位读者约稿,搜集二零一六的关键词。就像是年终作业一样,而今年的作业却意义非凡。同志们,二零一六年就要过去了。





二零一六年就要过去了,我可能会忘了川普的grab、希拉里的绿,也忘不掉用爱发电这个说法。人只有忘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才能记住更重要的,才能去记住更多从而也忘记更多。只有用爱发电一词我怎么也忘不掉。原本是能忘掉的,但是我见到一位同志写了一篇同样名为用爱发电的文章,我仔仔细细地去读了这篇文章后,我就再也忘不掉这个词了。那位好同志的文章里,写了台湾的一位LGBTG、一位反抗组织中的积极分子,写了这位G如何在得了艾滋病之后学会的爱。G同志一开始还不知道如何爱,他把爱藏在心底,怕把这个爱一说出来,就得主动站出来去反对、去被反对;只是患上艾滋病之后,G同志才发现,必须爱,必须成了LGBT意义上的G,他的艾滋病才是一个战斗武器。那篇被命名为用爱发电的文章这样引述G的原话:一般人都认为爱是一般的事情,不需要努力,随随便便就爱了,这种爱没有力道,不够,总是不够,后来我得了艾滋病,一开始还觉得这是一件令人羞愧的事情,我不好见人就说,我以前乱性乱搞就成了这样,现在,我有我的组织了,我在LGBT中排行老二,通过组织再说话才有力道,我的爱现在已经太多了,满了,溢出来了。文章作者没有明说的是:一种溢满了出来的爱是否就是多余的爱,多余到可以去发电了?作者文风散文化,看不出来丝毫反讽的迹象,文字清晰干净也不含糊:写在纸上,就像是被废止了的核电站遗址上重新长出来的绿树一样!

 

众所周知,“用爱发电是台湾绿化党的发明。后来传入内陆。大陆青年一看到爱这个词的这种全新用法,自然是兴奋起来的。他们在网络上侃侃而谈。都意图从字面上去理解这个说法。爱不是抽象的爱,不是引申出去理解,是物质性的。发电呢,也不是蔡英文同志的用爱点亮台湾中的散文诗式的用法,直接就是发电厂的发电。大陆青年对付用爱发电一词,就像是一位植物学家对付梵高的向日葵那样,想要搞清楚那颗向日葵的产地、科属种、习性诸如此类。与台湾的文艺青年不同,大陆青年突然粗野起来:用理工科的手法搞反讽。这是用爱发电一词在大陆网络上的遭遇。

 


(在分光镜被发明以前,人们以为太阳光是白色的)


与他们一样,一开始,我也是去嘲笑用爱发电的。然而那位在台湾认识了LGBTG之后写了一篇散文的作者,他所使用的这个词让我不得不重新审查我们的反讽是不是过了头了。台湾绿化党反核大游行上打出了这个标语,传到了大陆,大陆青年玩起了笑话。只要一看到用爱发电,一读出这个词,一听到这个词唱出来的声音,我就大笑。现在的问题是:在这毫无节制的嘲笑的背后,我是否已经遗落了用爱发电这个词的另一层意思?或者,用爱发电背后是否有一种正确,让在反政治正确大潮中沾沾自喜的我忽略掉了?用爱发电可笑,这是否就意味着,用核电站发电就是严肃的了?核电站是不得不建的,如果要点亮台湾的话?既要发电,又要废止核电站,也没有水电,而且台湾也必须得点亮,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忽略掉核电站的潜在威胁,直接大兴土木,必须去建一个核电站了?而且在这必须去建设的事情上,大陆那群搞反讽的核电工程师们是否脑子就更清楚,从而就比台湾绿化党更懂得什么是爱了?更进一步,大陆青年嘲笑的不是台湾绿化党的爱,而是:台湾人民宁愿要爱,也不要电。那这是否意味着我们误解了台湾人民的爱了?用爱发电这个标语真正要表达的是:宁可不发电,也不能不爱。有一个两难的抉择在这里!而大陆青年竟然在嘲讽这种严肃的、而且是必须做出的抉择?必须得重新思考,在哪种情况下,才会是不得不爱的那种。台湾人民如何就陷入了不得不爱的处境了?黑灯瞎火下的爱是哪种爱?他们做出了严肃的抉择,而我们却认为既可以有核电站也可以有爱?我们所理解的这既可以也可以式的爱是否远不如台湾人民所理解的爱严肃呢?

 

在这二零一六年即将接近尾声之际,我决定反思。借用那篇散文《用爱发电》试试吧。

 

LGBTG中有个不得不做出的抉择。

 

据那篇文章的报道,G同志原本是一位小心翼翼的G。作为男人,他爱一个男人:一开始,单纯的这个爱是打折扣的,因为他没有勇气为了爱而去出柜。这个说法的反面是:如果足够爱了,出柜了又何妨?所以在出柜之前,G同志的爱是不是真的爱,这是值得怀疑的。爱必须是足够的,缺斤短两的爱,要么是不够爱,要么是,爱的目的是为了别的。在出柜之前,G可能仅仅只是玩玩,可能是一位反LGBT分子,可能只是喜欢某种特殊的性爱姿势,因此,他无法证明自己真的就是LGBT那种类型的G。不够的爱就像是资本主义,如果不能更多,就是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不够的幸福才能更幸福?)


后来,G得了艾滋病。不同于同性之事这种事情的可有可无,艾滋病是说有就有的。G不得不向家人朋友说清楚艾滋病是怎么得上的。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时反抗组织LGBT招手了!之所以有LGBT组织,而没有所谓异性恋组织,是因为LGBT这一组织的初始定位是非异性恋。最初只是一个否定性的概念。意味着,要定义清楚LGBT,须先搬出来异性恋。分散的、未出柜的、打游击战的LGBT同志是隐藏着的。隐藏的方式有两种: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以及不被承认的隐藏。不管哪种,阴影都需要光明照出影子来。这时,彩虹旗诞生了!LGBT组织的进一步发展彻底改变了过去的斗争的层次、深度。就像是进了城的游击队员。彩虹旗的寓意在于:阴影不是光明的特定程度的缺失,而是另一种类型的光明。G同志欢欣鼓舞地加入组织,因为他终于能够给出他的艾滋病的一种正面的说法了。艾滋病不再是缺失、失调、失控诸如此类,也不是健康者的缺失,而是自足的另一种。这就是另一种类型的爱,与普通意义上的不够的爱形成对比。即便在这里表现为疾病,但因为这疾病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所以是值得的。这种艾滋病不是单纯的医学意义上的、需要被治疗的疾病,而是献给爱神的祭品。在艾滋病中,贡献出去的那部分肉体,那被缺失的部分,不是少掉的,而是被神圣化的。在遇到LGBT组织之前,G还不知道该如何述说自己的身份,现在得了艾滋病之后,他就比那些没得病的LGBT在说出自己的特殊身份时,更加具有使命感了。为了爱,他付出更多,即便他更少,他因此才更多。作者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G同学得知,我对他的G身份没有太多顾忌,甚至知道我想要鼓励他勇敢地站出来时,他很高兴。他勇敢地拉起我的手。不放开。言语间满满地爱意。这是一种感激,感谢我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更重要的是,他还教会了我怎么更好地爱。如何用爱去感化冷漠的周遭世界。台湾虽小,但是充满爱。大陆虽大,却像是钢铁森林。回到大陆后,在街角,在市场,在人群,我不得不想起他,想起他的爱。这里是冰冷的,但感谢他让我学会如何温暖世人。

 

付出更多的是:G是一位牺牲者,而我们不是。他比我们更少的是:他除了能给出爱,什么也没剩下了。他比我们更多的是:他的爱不再因为不够而去要求更多,他只付出,只把爱传递出去,而我们还要被爱回来。这时,那篇用爱发电的文章,才是具体的:爱就是把自己掏空,把自己作为牺牲交出去。LGBT不事生产,他们是苦行的僧人。在深夜,在白昼,他们走街串户,为我们做预言:小心了你们,你们有的,我们没有,我们只有没有,你们却还有剩下,那最终的时刻来临之时,你们将被审判,因为是我们承担起了你们的性别的罪恶。

 


(佐杜洛夫斯基的敌基督)


简而言之:只有在得了艾滋病以后,G才是一位不得不是LGBTG。硅谷的那位川普支持者,被开除了gay籍。这充分说明,LGBT所要求的G不是某种选择,不是心理性别、社会性别,甚至也不是染色体的事情,更加激进地说:G不是性别,而是性别之无。G不是先有了性别之后,然后才选择做个G的。G不可以不够G,所以他的爱是满的。

 

所以,我们何必再纠结要不要点亮台湾这个事情呢?爱可不是用来发电的。黑灯瞎火之下,必须去爱几下,才能消除永夜。



(另外:文中所说的那篇《为爱发电》的散文并非杜撰,读者若有兴趣,可私下索取。为了不侵犯作者的版权,文中引用均为杜撰。)


编辑:杨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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